专练：晴空

       前言：这篇算是作为写作专练发布的作品吧，不是小说哦。应一位同志的要求打个头阵，抛砖引玉。
       （只是自己的臆想，有夸张成分。这篇真的不能算是小说我觉得。很抽象真的抽象全是超级抽象的东西，算是我对所谓意识流的一次尝试，总之慎入。真的会很抽象！会很难以理解！而且立意还会很朦胧！新风格第一次写大约写不好，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我最终还是选择从云端坠落，张开双臂，闭上眼坦然接受终结。
       可那时你却忽然出现在我眼前，似太阳炽烈的你只给了我一个白云一般浅淡的笑，一如平常。
       我才发现，自己竟是这般无可救药。
       
       人们常说“人活着开心最重要”。但使人开心的究竟是什么？或许是一盘美食，或许是一张奖状，又或许是一份地久天长的友谊。常人也许会因此满足，但是他不会。又或者，他曾经也与常人无异。
       美食与成绩，对于他都没有太大意义，会挥霍完的，会消逝的，须臾的美好，终究满足不了他。
       他也不在意所谓情谊一类的事物。人与人不同的欲望与贪念交织在一起，才构成了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表面亲如姐妹的闺蜜会满脸不屑地在人后嚼舌根；曾经恩爱的情侣会因为门户和金钱撕破脸皮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血肉同源的亲兄弟也会因为家产大打出手。羁绊是虚幻的，也是脆弱的。他之前的所谓朋友也不过是靠物质勉强维系在一起，绝大多数都是随手一棍子就能打散，就像掺水的酒，饮之无味，只得弃之。
       接下来他将要去追寻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为自己带来快乐的，自己真正喜欢着的，究竟是什么，他也不能确定。不过他依然在继续追寻。他曾经所渴望的都已让他失望透顶，因此接下来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几率他也不会放弃。一定还有的吧，一定还有什么美好是没有找到的吧！他这样坚信着，四处游历，试图填补自己空洞的内心。
       
       他凝视着树荫下斑驳的光影，循着光的源头自然而然地缓缓抬起头，混沌的眼霎时间被点亮。他从前大约从未注意过吧，晴日里的天空竟是如此的美丽，不同于人间的浑浊，那天空是那么澄澈，那么纯净，与地上简直是——泾渭分明。那一抹湛蓝闯入了他的心间，不再空虚。自那以后，他的思想无时无刻不在被晴空占据着，无时无刻不想接近蓝天，哪怕再近一分一毫。 
       相对地，他也厌恶着雨天和阴天。

       那碧蓝的苍穹之上，存在着神明吗？
       他不知道。即使登上世间最高的山峰，对于他想要拥抱的蓝天仍是遥不可及，但是如果自己飞跃在对流层之上，能不能触摸到柔软的云呢？
       他为了自己近乎病态的执念，开始了一个疯狂的计划。他开始为自己铺路，制造通往云端的梯子，他想抛开一切，投入晴空。
       那无疑是一段漫长的过程。他不可避免地遇见了很多人。那些路人笑着向他招手，搭话，游戏，邀请他一起活动，但是他只是客套地回应，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即使他们的笑容看起来多么诚挚，多么动人，他也不愿也不敢分出一点点时间和精力去以同等的态度回应他们。
        
       日复一日，他重复着机械的劳动，每天只看着近乎相同的景色，直到他自己越来越接近天，直到路上行人的欢声笑语几乎无法传入耳中。而此时，却有另一个陌生人加入了这项宏大的工程，在那位不知名陌生人的带领下，又多了几个人加入了这个工程队。他满不在乎，继续着他的计划，因为他不想把注意力分散到别处。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几个人每天见面，他却和其他人说不上几句话。前来帮忙的日渐熟悉的陌生人也只是默默陪在他身边帮助他，从未气急败坏，雨天时还会在他逃避般的酣眠中为他撑伞。
       终于有一天，他看见了晴空中的云——触手可及的，真实的云。他的心随即变得滚烫，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仿佛咽喉被人扼住一样。他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度过了多少日子，筑了多少阶梯，他难得地露出了笑容，随后不顾一切地踉跄着扑入迷蒙的云海。
       他伸出手，试图抓住云。
       但是收回的手中却空空如也。
       他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一切，也不过是虚无而已吗？他舍弃一切，只是为了这些吗？
       云不过是水蒸气聚集在一起而已，而他也不过是因为地上看不真切，才误以为它有形——他这么长时间来笑别人被粉饰的美好所蒙蔽双眼，不见丑陋的本质，结果自己却也不得窥见真实。
       他依试图想拥抱晴空，也依然什么也没感受到。
       他也不过是地上的凡人，神明不会对任何人投下怜悯的视线，谁都不例外。

       是这样啊。他知道，自己的追逐，成为了一场空。心口的空洞再一次裂开，并不断向外延伸，扩展，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全部吞噬。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有尽力付出过啊。就像热恋中的少女，抑或是狂热的信徒，他在脑中无数次演练这一天到来的场景，在梦境中展望，在狂风中呼唤，坚信他所信奉的神明也一样注视着他。
        但事实并非如此。他赌错了，输得一败涂地。他的心如坠冰窟。
        那么，自己的终点啊……就定在这片自己最热爱的澄澈的蓝天下吧。他这样想着，缓缓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从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随后朝后方倒下，跌入云层，乱如鸟窝的头发在重力加速度造成的狂风中肆意舞动。
       他的故事，本该就以这样滑稽而荒唐的方式落幕。
       但撕裂般的痛感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便戛然而止。他迷茫失措地睁眼，看见的是陌生人俯下身来抓住了他的手，紧接着多了一只手向上拉，再之后又有了很多双看似孱弱却格外有力的手将他逐渐托起。他毫无防备地对上了那双几乎与天空一样纯粹的眼，干净的似乎要滴出水来，与背后的天彼此交融着，一时竟难以分清。他，最终并没有如愿从天空坠落。有几滴液体从他眼角滑落，混入云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似乎尚能听见若有若无的叹息和浅笑。这是真实吗？还是说又是一场梦？
       不，他能感受到，即使水光模糊了视线，那从手心传来的灼热感再真切不过了。
       雨，悄然降落。太阳并未因此掩藏起光辉，而是尽力将微小的雨滴映得如钻石一般璀璨。
       有人看到雨水蒸发时的悲恸，心中所想是死亡的泥沼。
       有人看到蒸发后的雨滴随着水循环再次降落，心中所想是希望的曙光。
       但是，当蓬勃的生机与入骨的绝望混杂在一起，谁又能分清呢？

       烈日与蓝天何其美丽，却又何其危险，足以将慕名靠近的来客烤成灰烬。所以这个世界才有了风雨雪雷，让生命在天空之下成长。淹没楼宇的水也能滋润万物，掀翻屋顶的风也能吹散阴霾。
       他今后该怎么办呢。
       简直无可救药了啊。
       日复一日，他竟然没有看到围绕在他身边的细微的美好吗？还是说，只是视而不见呢？
       今后……或许还是应该像从前一样吧，回到最原初，最单纯的时光，又或许也会成为成为千万个路人之一，成为最平凡，却最幸福的人。
       毕竟，兜兜转转这么久，不还是找到了吗，自己热爱的东西。
       这么想着，他告别了蓝天，放松地开怀笑着握紧了身边人的手，在熟悉的阶梯上寻找自己的足迹，一级一级慢慢向下。
      原来是这样啊。
      当内心真正放松下来时，见到的每一帧，都会是别样的风景。
       艳阳之下的人啊，终将秉承自己的初心，迈步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