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魔镜飞！（14）

十三，站起（上）

琅琊利亚自由城与皇室政府达成协议，内容有两年后政府军进入琅琊利亚，琅琊利亚官员名单向中央政府报备。对此各界说法褒贬不一。

埃尔塔侯爵，文森特·埃尔塔在失踪接近两个星期后被其下属于皇都街头找到。侯爵拒绝透露关于失踪的任何细节

洛尔王国爆炸事件仍然未查明真凶。艾丁格尔皇后，洛尔女王凯瑟琳近日已经回到皇都，表示仍然不放弃追查。推测此事件可能是对社会不满者所为，目前尚未由组织为其负责。

几日前花园大道某家药店门口纠纷已经顺利解决，查明是商店老板工作失误，目前双方已达成和解。

据京城守卫军报道，在帝国公主斯诺·怀特离开皇都三个月后，有市民声称看到了她贴身侍卫林登万在皇都活动。目前事情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三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将在六个月后开始，但是据内部消息，武林盟主仍然不在琅琊利亚。对此琅琊利亚各界人士表示习以为常。

琅琊利亚政府发起“廉政整风”运动，琅琊利亚许多官员因此落网。其中包括之前“公私合作”中餐饮经营管理委员会委员长。就此琅琊利亚各界引发大讨论。

琅琊利亚政府机关宣布将“公私合作”改名为“公私合营”。同时琅琊利亚自由城旗帜已经公开（如图），各界因此猜测琅琊利亚可能和社会组织“共和会”有某种关系。

改革初有成效，国家财政更为宽裕，士兵气势高涨，百姓对此政策大力拥护。

据称有人在艾丁格尔西部乡村地区看到帝国公主斯诺·怀特。

                                                                                                                                                                                               ——《帝国新闻》部分版面

 

“文森特，你找到我是来干什么的？”薛临渊按照琅琊利亚的习惯，给前来的文森特·埃尔塔倒了一杯茶。

文森特和薛临渊几年之前就认识了，两个人有不少的交情。那时候薛临渊还是一个医生，公子哥文森特出去骑马摔伤，被经过的薛临渊包扎好了。之后两个人就结下了友谊，一直有书信往来。

好几年过去了，薛临渊已经练出了一身轻功，文森特因为父亲去世而继承了爵位。但是两个人仍然是很好的朋友。

“我来拜师。”文森特说，“我之前……遇到了一点事，我现在感觉我太弱了，所以我想变强。”

对面这个人失踪的原因是什么，薛临渊也是知晓一二的。“那你说要拜谁为师吧。琅琊利亚是武林界中心，各大门派都在琅琊利亚设立了代表处，你想进哪一个门派我可以帮你。”

“我……我想拜武林盟主为师。”

薛临渊仔细地看着面前的这个老朋友，确认了他的脸色正常，没有发疯，然后说：“你不知道武林盟主连人都很少在琅琊利亚吗？”

“难道薛临渊你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文森特问道。

“不知道，或者说哪怕是约翰内斯师爷，估计也不知道她在哪。”薛临渊摇了摇头。

“不过，关于收徒的事情武林盟主没有明说，如果盟主哪天回来了，我就会帮你转告她的。还有五个月就是武林大会，她一定会在那时候回来的。”

文森特点点头。“那我就在这里住上个五个月吧。”

“你不是侯爵吗？你的封地不用管了？”薛临渊有点震惊。

“我的那封地就是个乡下农场，没有什么事，交给管家就行了。”文森特大气地一挥手，“我就准备在这买一套房子。”

“琅琊利亚的住宅是分配的，你估计只能住在城墙外了。”

“……”

 

我已经离开了皇都三个月了。

我现在的行头很有特点。一身黑色的斗篷，里面穿着白色长袍，背上背着自己的剑，手中拎着父皇给我的那个铁箱，贴身的包里就是被重新包好的魔镜，身份证件，还有钱。

这三个月我就在各个地方乱逛。艾丁格尔很大，但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自己家门口的一亩三分地，一个个乡村的社会就像是静止的一样。这着实是令我惊讶的。

在以前我从未关注过这些。

“埃德加，这两个包子是你的。”旁边一个人给了我两个包子。这个人穿着体面，背上背着一把雨伞，腰间别着一把手枪，手里和我一样都拎着一把铁箱子。他已经和我同行了一个月了。

他的名字叫做保罗·米勒。

 

一个月前，我和现在一样正在帝国西部到处闯荡。因为我的真实相貌其实没有几个人知道，我就把兜帽摘了，不然很容易被当成可疑人士。约翰内斯很贴心地给了我女性的身份牌，所以两个月以来我一直用的是第三个身份，那个叫做埃德加的女侠。

武林的门派并不是到处都有，所以我还是要用到钱的。我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用钱十分节约，所以我因为拼马车（不认识的人同乘一辆马车）的时候结识了这个叫做保罗·米勒的人。

保罗对帝国西部各地的风土人情有一定的了解。他因为工作而来到帝国西部的乡村进行一些调查。

“埃德加姑娘，乡村信息闭塞，政府治安力量比较薄弱，你一个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他说。我对他的善意的提醒表示了感谢。

当我对他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自己正在这里毫无目的地瞎逛的现状之后，保罗犹豫了一下，提出了和我同行的请求。

我因为保罗而有了同行聊天的人作向导，保罗因为我而省了很多钱，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这一个月每经过一个地方，保罗总会停下来，在自己那个铁箱里面的本子上写一些东西。有的时候还会在一个地方停下个一两天，他就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不知道他到底在写些什么。他肯定是在做调查，我也没有问，毕竟我和他本质上还是陌生人。

他甚至连我的身份都不知道，又怎么不是陌生人呢？

“前面这里是一个子爵的封地。这个子爵是当年斯图尔特王朝就有的，侥幸躲过了怀特大帝的大棒。由于他的封地就只有这么周边几个村子和一个小镇，政府也没有怎么关照。”

保罗给我介绍了一下。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冷风，“小心！”我把保罗拉到了一边。我们的背后冲过来了一辆马车，当我把保罗拉过来的时候，那辆马车离保罗不到一臂，但是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这谁的马车？这么嚣张。”我自言自语。保罗辨认了一下那个车厢：“这应该是子爵本人或者是他儿子的车。”

保罗无奈地叹了口气。“埃德加，你知道吗？现在艾丁格尔还是有些地方有诸侯领主。这些封地政府很难插手，有些无足轻重的地方政府完全就是放羊状态，所以等会我们两个人小心一点。”

我和保罗走进了那个镇子。这个小镇不大，从一头可以望到另外一头，街边有很多庄稼汉在那边买东西，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里不像花园大道，更不像怀特大道。在这里没有什么高档商店，卖的全部都是日用品。卖东西的人，买东西的人都是普通人，他们会为了不到一元的钱讨价还价很久，上百元的交易更是难得一见——这和皇都的街景完全相反。

这是这个帝国真实的样子。

保罗很熟练地记下了每个东西的价钱。他看了看我这副没见过的样子，笑问：“埃德加是从大城市来的对吧？”

“呃……”在这方面我还是如实回答的好，“我从小在皇都长大，很少来这种地方。”

之前我已经胡扯出了一套身世。现在在保罗眼里，我是一个生长在皇都的军官之女，从小习武，有武林界的令牌。三个月前偷偷跑出来玩。

 

现在已经是正午。我和保罗找了一家路边的小摊，坐下吃午饭。这一点我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在琅琊利亚经常有这样的小吃，只不过都从路边摊变成了门店了。我和保罗各点了一碗面——这里没有武林界招待所，所以我必须自己花钱。

我的面里面放满了辣酱，保罗则吃的很清淡。“不然会影响工作。”他说。

我用筷子夹起了面。这是华族人传统的餐具，后来被整个艾丁格尔接纳了，华族的食物便风靡全国。

“哐！”一个声音把我吓得把筷子都摔进了碗里。我站了起来，向四周一看，发现刚才给我端面的伙计竟然被摔在了一个桌子上。

怎么回事，是有人砸场子么？我暗自摸向背后的剑。保罗赶紧冲过去，把那个伙计扶了起来。“站得起来吗？”他问。

“站，站得起来。”

怎么回事？我看向了周边。这个小镇上外来者并不多，这个摊子里就只有我和保罗是外地人。其他的本地人都赶紧收拾好了东西，把钱放在了桌上立即走人。摊子里的人越来越少。

最后还没有走的是一个穿着华丽的人。“子爵公子。”保罗立即在我耳边提醒道。

“他为什么打你？”

那个伙计挣扎地爬了起来，摆出了一个笑脸：“是我的不是，我不应该打扰到公子，是我有错，公子教训的是！”

我过滤掉了这些。那个公子哥轻蔑——我敢保证这绝对是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保罗一眼。“你们两个，是外来的人？”

 公子哥旁边还有两个人。我不认为这种很有可能是重度肾虚的人有什么把人打飞十几米的能力，所以我认为应该是旁边两个人所为。

“是。”保罗给我做了一个颜色，估计是在示意我不要回答。“能否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公子哥笑了一下：“我最近刚刚找了个好看的女人玩玩，结果这个不长眼的伙计竟然跑了过来，看到了我的女人，该当何罪？”

“这女人对于你来说是什么？”保罗的语气仍然很冷静。

“玩物罢了。”

我听保罗说，这个公子哥平常夜生活比较丰富，玩过的女人数不胜数。怀特大帝就开始提倡一夫一妻制，历代皇帝以身作则，我没想到在这个乡村中竟然能见到这么可怕的陋习。

这简直是当年初夜权的翻版。

我看向了那辆停在一旁的马车。那个马车四周被围得严严实实，比一般的单人马车还要大一圈，估计那个，或者那些不幸的女孩就被藏在里面。

那个店伙计看到了公子哥的女人，就要被挨打？无稽之谈！

“公子！”那个伙计立马跪了下来，“公子，这件事是我错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请您高抬贵手，放过这两个外乡人一马吧！他们是无辜的啊！”

说罢，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他原先就被打伤了，公子哥旁边那两个家伙应该是有内力的，对这个伙计简直是伤筋动骨，但他还是磕头，头上都出了红印。

公子哥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那个男的——你给我继续磕头！——你可以走，你，就是你这个美女，留下来服侍我！”

什么？我手心握紧。不能打，不能打，不能打没有内力的人……不能打傻子……

公子哥眯着眼看着我，这种眼神令我感到恶心，愤怒。“姑娘，要不要到我的房里，一起喝一杯茶啊？”他的笑容还夹带着一丝猥琐，“长得挺好看的，可惜胸小了点……”

“姑娘考虑好了吗？要不要一起去我家里呢？”

“我……”

我应该要好好组织一下语言。

“我去……去你……”

“我去你马勒戈壁！”

 

“艾尔克，艾登，给我吧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皮拿下！”

“姑娘小心！”伙计大呼出声。在他看来，公子身边的那两个武功高手向我冲了过来，马上就要将我拿下！

“埃德加小心！”保罗大呼出声，在他看来我这种没有经过真正战斗的，初出茅庐的武者可能会被他们这些老手拿下！

而在我看来……

太慢，太慢了

我的内心开始了独白。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傻逼让两个小有功力的人来把我制服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并没有取我性命的动机没有危险性所以我就不下死手那我就不能用我的剑法旁边还有什么趁手的东西让我用一下……”

“哐！”“啊！”“噼啪哐！”

我拿起了旁边的板凳，先是把它砸到那个艾尔克的脸上，紧接着抬起脚，一脚踢到艾登的肚子上，这两个人就被我打退了。只可惜踢人的时候习惯性地加了一点内力，那个人也就是被我打得撞坏了三套桌椅罢了。

刚才来看，这两个人明显以为我就是个普通人，轻敌了，这点威力对于他们估计就是皮外伤，但是教训效果肯定达到了。

以后打普通人的时候下手还是要轻一点，我暗自想到。

公子哥也没有想到碰上了硬茬。“你等着，你别想从我爸的领地里出去！”他气冲冲地回到了马车里，那两个人狠狠瞪了我一眼，跟着他们的主人走了。

那个伙计还跪在原地。刚才的交锋太快了，对于他来说就那么一瞬间的时间，两个人就飞了出去。他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两，两位快点走吧，公子他，他一定会来，报，报复……”

“你不用说了。”保罗把一块毛巾披在了伙计的肩上。“埃德加的武功真好。”他笑着称赞。

伙计被他扶了起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忽然他又跑到一边，对我们两个跪了下来。刚才跑走的，躲起来的那些人都回来了，也都向我们跪了下来。

“干什么？干什么？”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跪拜礼在这里依然盛行，这已经对我来说是不可接受了，何况被跪的人是我呢？

“感谢大侠！感谢大侠为我们主持公道！”那个伙计率先喊道。

“感谢大侠！感谢大侠！……”

“砰！”

大家，包括我都被这一声枪响惊到了。我见到保罗拿出了枪，对着天开了一枪。

保罗见到那些对着我们低下头的人都抬起了头，他喊出了我之后一生难忘的话：

“站起来，不准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