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魔镜飞！（番外——前世今生）

“杀啊！”

“胜利！”

艾丁格尔皇都城内的喊杀声震天响。

枪声在四处响着。街上到处都是交火的声音，之后就是一具具尸体。

在之前长达六年的大规模战争中，艾丁格尔男妃，埃尔塔侯爵，文森特·埃尔塔意识到了一件事：

培养一名近战步兵需要三个月，培养一名弓箭手需要一年，培养一名骑兵起码五年，但是培养一名火枪手只需要一个星期。

所以，街头巷尾那些血战的人，基本上都是拿着火枪，很少见到之前的那些剑，弓之类的东西了——那玩意现在只有武林界那些高手还在用。

但是，国民们不感谢带来这个改变的文森特，不感谢他的军事才能，更不感谢这六年以来扩大了两倍的领土……

 

我坐在城堡的最高塔楼上。

我喝了一口茶。茶叶很好，茶很好。

街上有两种旗帜。

一面是艾丁格尔的旗帜，四种颜色簇拥的白星代表着高祖艾伦·怀特带领四大骑士团立下的伟业。

一面是琅琊利亚和共和会共用的旗帜，红色的底色上的镰刀锤子，代表着挥舞着他们的那些群众们。

我看着红色的旗帜越来越多，艾丁格尔的四色旗越来越少。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我拿起了茶壶准备添茶，却发现没有水了。我习惯性叫了一声：“来人……”

没有人了。

整个城堡的塔楼中，只有我一个人了。

早在前几天，当武林盟主，艾丁格尔人民共和国总理，共和会总书记约翰内斯带领他的军队打到城下之前，我就已经遣散了皇宫里的所有仆人了。

眼下，皇宫里除了我以外，就只有大概百来个禁卫军和侍卫。

文森特他也不在。他现在正在禁卫军指挥部那边指挥着最后的禁卫军进行抵抗。

我从塔楼望去。这里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地方，也是我的住所。

禁卫军指挥部那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里的枪声和喊杀声也是最响的。

街头也有不少守卫军正在和那些冲进来的红军士兵交火。但是南城门被攻破了之后，那些城里的守卫军也都是一群散兵游勇，根本无法反攻了。

街垒正在不断地易手。

眼下，皇都里面，真正属于我的地盘，除了这个皇宫外，只有那个禁卫军指挥所和旁边的艾丁格尔行政区——也就是政府官员办公的地方。

 

我想逃。

现在红军战士大多都在进攻文森特，城堡外的怀特大道上也有不少守卫和禁卫军。

我可以逃出去。

但我又能逃到哪里？

我是艾丁格尔帝国的皇帝，大名鼎鼎的白雪公主，任何人都能认出我来。

但是，整个艾丁格尔，基本都在红旗飘扬了。

听说北边还有些地方还是我的领土，但是我怎么到那里去呢？我到那里去又该怎么做呢？

世界这么大，我却不知道该到哪里。当时我从皇宫里逃出来的时候，都没有感到这么无力。

 

茶喝完了，我收拾了一下茶具。当年在小矮人家里我负责做家务，现在这个技能还没有丢，只是这几年都是由仆人代劳，有点生了。

不知道那小矮人七兄弟现在怎样了？

我和文森特带兵进皇城逮捕了皇后之后，七兄弟婉拒了我给他们的赏赐与爵位，带着仅有的一些财产去北方了。

北方……

他们这几年来我也没有打听过，我不想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呵，这几年连续不断的战争，谁的生活没有被改变呢？

街上的枪声还在响着。我看到了桌边的架子上有几本书，是一整套的《艾丁格尔史》。这是在每一个先皇退位之后，艾丁格尔的史官们记下这个皇帝在皇位上做了些什么。

与往常的史书不同，这本史书从高祖时候起，就是单纯地记载艾丁格尔发生了什么，政府是如何应对的，至于皇帝的生平事迹，不重要的根本就没有提。

按照下面那些举着红旗的人话来说，这套史书是记载了国家，而不是记载了帝王。

我拿出了第一本《怀特一世》，上面是高祖艾伦·怀特从起兵开始一直到逝世的历史。

我开始读了起来。

外面的枪声，炮声，刀剑声，喊杀声不绝于耳。

“艾伦·怀特带领四大骑士团联军，从南城门发起了进攻。南城门的守军临阵倒戈，开启了城门。艾伦·怀特进城时，民众不顾皇都里仍然在巷战，出来夹道欢迎。次日艾伦怀特进入艾丁格尔皇宫。至此，斯图尔特皇朝覆灭，怀特王朝开始。”

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啊。

 

我继续读着书。

天从早上到了中午，到了黄昏，到了半夜。月亮从天空中缓缓滑下，静静看着皇都城内的满城火光。

整个皇都，成了一座货真价实的“不夜城”。

我看了一本又一本。这套书记载的东西货真价实，只是不知，我会被记成什么。

放任男妃专政？发动战争的狂人？甩手掌柜？

我又看了看下面。夜晚了，旗帜的颜色看不清，但是枪声仍然听得见，看得着。禁卫军大营那边仍然在激战，但是怀特大道上已经安静下来了。

又没有完全安静。

我隐隐约约听到，在怀特大道和花园大道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同一个城市里还在激战，他们就已经兴奋地唱起了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歌声此起彼伏。估计那些小巷中的街垒，也都被攻克了吧。

夜很深，灯火很亮。

这时，我看见一束整齐的队列，举着火把，摇着大旗，向皇宫跑来。民众不顾皇都里仍然在巷战，出来夹道欢迎。

他们是最为精锐的红军部队

我放下了书。终于还是来了。

累了，结束吧。

 

“哐！”“咔嚓！”

“冲皇宫！”

“里面的人们，你们的抵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封建阶级的反动统治不应该是你们为之卖命的！”有些人拿着扩音器已经喊起了话。

塔楼里又涌上了很多人，是那些陪我度过了这一天的禁卫军。

我清点了一下。大概上来的人只有七成。

那些红军战士们已经进了皇宫有那么几分钟了，但是下面一点枪声都没有。估计那些没上来的禁卫军和仆人，都是投降了吧。

那些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们接管了宫殿。

他们进入了城堡。

他们登上了塔楼。

“砰！”

“杀啊！”

塔楼中瞬间枪声大作。就在我下面两层楼中，枪战正在激烈地进行着。正如那边的禁卫军营地。

忠心啊……又有什么用呢？

“别打了，没有用了。”我对站在我旁边的一个侍卫说，让他出去报信了。整个塔楼里随即没了枪声。

下面陆陆续续响起了一些噪音，估计正在收缴武器。我的房间里，只有我。

“哐！”

我背对着门，坐着。

“艾丁格尔皇帝，白雪公主斯诺·怀特，好久不见。”

约翰内斯，这是他的声音。

“我有什么错吗？”

“发动战争，反动统治。”

我转过了身：“那些都是政府做的，和我无关。”

约翰内斯忽然好像是被什么激怒了，抽出了手枪对准了我。房间里还陆陆续续冲进来十几个红军战士，也用枪对准了我。

“你的男妃，文森特·埃尔塔和那些政府官员发动战争的时候，申请与执行文件是不是你批的？”

“政府的任何文件，你都可以有一票否决权，是吗？”

“……是。”

约翰内斯更生气了，几乎是叫喊道：

“你不知道如果你不批，他们根本无权这么做吗？”

“你不知道他们在其他国家的占领区里四处掠夺吗？”

“你不知道因为战争不断，他们为了国家开支在民间提税早收税，三七分的税都收到三十年后了吗？”

“你不知道国库在战争战备中一直在寅吃卯粮，只能靠继续战争与掠夺才能维持不破产的状况吗？”

“你不知道有些地方因为征兵，一个乡镇一个青壮年都找不到吗？”

“你都知道！你都批准了！你有阻止它的能力！你还是批准了！”

约翰内斯深吸了一口气。“呼……哈——我也没什么继续说的了，也不能对你决定什么。”

“你怎么样，你要被怎么样，最终还是要让人民群众来决定。”

“带下去！”

四个红军战士走了过来，想拉住我的胳膊。

“我自己会走。”

我将胳膊一甩，在那四个战士的监视下走出去。

约翰内斯拿起了一面大旗。我见到了它的全貌：

红色的底色上面的花纹万分熟悉：一把镰刀，一把锤子，交叉在了一起，居于旗帜左上角。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简单，又充满了号召力。

他向窗外挥动着大旗：“我们胜利了！”

“我们胜利了！”

“胜利了！”

枪声仍然在响，但是已经渐渐黯淡下去，估计文森特那边，也要结束了吧。

我看了看窗外，天要亮了。这是长夜之后的破晓。

 

“殿下，你招师爷为什么选择了他？”林登万这个秘书仆人侍卫三合一人士正在帮我整理着文件。

我看了看他的资料。

“约翰内斯·德胜·约克。”

“秘密。”我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