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魔镜飞！（15）

十四，站起（下）

“女儿，你要记住，你不仅仅是艾丁格尔的皇后，你还是洛尔王国的女皇。”

“那又怎样？父亲，你是洛尔太王，你不了解我！斯诺虽然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永远都是我的宝贝女儿！”

“呵呵。”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把斯诺当作你的女儿，斯诺会把你当做母亲吗？她继位后，她会因为你是皇后，而对于我们洛尔王国有什么开恩吗？”

“她继位后就是洛尔女王，怎么可能不会为我们着想？”

对面的老人是洛尔的太王。他把自己的王位传给了自己的女儿，艾丁格尔的皇后，凯瑟琳·简·劳拉。

“凯瑟琳，你要记住，洛尔是洛尔，艾丁格尔是艾丁格尔。我们先是洛尔人，再是艾丁格尔人，再是怀特皇朝的人。斯诺·怀特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们时时刻刻心中最关心的，应该是洛尔的利益，知道吗？我们不应该跪在皇帝脚下，我们应该站起来，我们不应该跪！”

“所以，斯诺·怀特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阻碍。”

“……抱歉，父亲，我，我还是……”

“你再好好想想吧。记住，铁打的诸侯，流水的皇帝，洛尔王国在斯图尔特皇朝之前就存在了。我们必须要追求最大的利益，才能让洛尔的光辉永续。”

凯瑟琳觉得，从洛尔王国回到皇都之后，自己的有些地方就变得不一样了。

 

“那些女人不是我强迫她们的。你知道吗？我会给她们钱，我玩过她们之后会给她们一大笔钱！这样她们就会说自己是自愿的了！”公子哥对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这就跟我去逛妓院一样，妓院是非法的吗？”

额……这里妓院是合法的，他这么说我竟不知该怎么办。

我和保罗现在正在政府衙门里面。我其实很想去拿着剑把对面的被告给砍死，但是保罗说这现在是太平社会，应该走法律程序。于是我和他一起到了最近的县衙门，把他告了上去。

我看向门外。现在已经是明月当空了。在这几个月我明白夜生活在乡下并不普遍，乡村的人们在日落之后就差不多睡觉了，日落之后唯一的娱乐就是造人，所以无疑这个公子哥对于他的“日程安排”被我们打乱而十分愤怒。

我看了看外面的月亮，已经是后半夜了。这个官司已经持续了好几个小时，保罗还是精力充沛地争辩着。这原本是我的休息时间，我打了个哈欠，好困。

“那你今天中午无故伤人，我旁边的同伴也差点被你掳走，这个你还没有做出任何解答。”

公子哥冷笑了一声。“外乡人，你说这些话要的是什么？证据！你的证据在哪里？证据呢？一个人说话是没有用的！”

“你今天干的事情整个镇上的人都看见了！”

“那人呢？你要把人请过来，再说话，如果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还有王法吗！”

我看了看坐在中间的官员。他现在是一脸为难之色，见到我和他对视，他尴尬地笑了笑。

“行了行了。”我打断了两个人的争辩。“保罗，我们现在没有证人，耗下去就是浪费时间，况且现在都后半夜了，别再耗下去了。”

“哼！”保罗站了起来。保罗的正义感和法治精神实在是令我惊讶，还我我直接拿剑上去把对方砍了，反正论拼爹整个艾丁格尔我无人能敌。

公子哥，威廉公子，绕道我们面前：“告诉你们两个，如果你们就只有这个水平，小爷连我父亲都不需要，小爷我自己就能收拾你们！”他把脸从保罗转向了我：“你不是很能打吗？我告诉你，双拳难敌四手！”

威廉公子径直走出了衙门，。保罗手握成了拳，又缓缓松开。“埃德加，走！”

“两位留步。”后面响起了县长的声音。

县长端来两杯茶。“你们说的事，其实我知道都是对的。”他开门见山。当自己管的地方正好是诸侯的领地，这无疑是一件憋屈的事。

“那县长你怎么不判他呢？”保罗立即问道。

“流程。”县长叹了口气。“其实威廉子爵已经在这里为非作歹十几年了，前前后后告他的外乡人数不胜数，但是他现在仍然是安如泰山。”

“为什么？我两个月前刚刚上任，他们就给我送来了厚礼，让我对他们多多关照。这说是厚礼，不如说是威胁。怀特大帝虽然禁止领主拥有军队，但是任何有钱的人都可以聘请护卫，这些护卫，就是他们的私军！”

“两位试想一下，他们难道没有给之前几任县长送礼吗？肯定有！如果我不接受，不配合，那很有可能我现在已经……”他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那，那些百姓难道不会来告状吗？”保罗觉得难以置信。

“要是告状有用，为什么告他们父子的是外乡人？这几个地方的人，从小就被教育，要世世代代做他们父子的奴才！如果有人不服从，那……你们也已经看到了这些人的下场。”

县长沉默了一会，从衣服的一个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纸条。“这是这个威廉子爵父子的罪状，你们看一看吧。”

我一看里面叙事详备，这记载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一直到今天，像是一张大事记。罪名上至殴打平民致死，下至抢小孩的糖块，无所不包。

“这个……能给我吗？”我知道我现在很兴奋，保罗也振作了起来。县长看了我们好久，徐徐开口：

“你们……如果能把他搞倒，那就拿去吧。”

 

这一天的保罗无疑是忙碌的。我熬了夜，把那张纸条抄了好几份，做成了传单。保罗拿着传单上街吆喝，像是皇都那些揽客的商人，又像是在示威。

而在白天，我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抄着传单。我一点都不困，反而十分精神。约翰内斯说过，熬夜熬久了，就会觉得十分亢奋，但是这种情况如果持续久了，会伤身体。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今天晚上就要继续去衙门对质。

我看到保罗一个人回来，就大致猜出是什么结果了。我叹了口气，收拾东西和保罗一起走出去。

“那些人都是懦夫……他们没有一点反抗的勇气！他们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我们身上，认为我们可以解救他们，但他们自己却麻木不仁！”保罗愤怒中带有一丝哭腔，“我之前在皇都，在会里，都想得太简单了……”

我听不太懂他说的是什么，只得拍了拍他的背，希望这样能安慰他。

“外乡人，你们真的要和他们对决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看向旁边，那是一个老人。

“你们不应该管这件事的，我们被他们欺压久了，习惯了……”

我一言不发往前走，保罗仍然自言自语着“懦夫，胆小鬼”。忽然，我看见县衙门口灯火通明，威廉子爵父子俩一起站在那里。

“你们还是来了啊？”公子哥笑容十分嘲讽。

“没用了！”

一个人被抬了出来。那个人浑身是血，死前明显经过了虐待。他被抬了出来……

“县长！”

昨天还活生生的人，今天就已经死了！

这还有王法吗？这还有天理吗？

“你们走不走？”他笑着说，笑容很血腥，“这个混蛋背叛了我，已经被我们处理了。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在之后一天之内还不从小爷的地盘上滚开的话……”

“那杀害县长的罪名，我可以全部推到你们身上。告诉你们，我完全有这个能力。”

 

我和保罗一路无言，走回了镇子。整个小镇上的人都出来了，看到我们的表情，他们一言不发，都低下了头。

这是可怕的沉默。

跟在我们后面的，是威廉公爵父子俩。中间的县长被放在了一个平板车上，有几个人看到了这一幕，想要惊呼出声，却立即被旁人制止，只得与其他人一样偷偷流眼泪。

月亮被乌云遮住了。

公子哥看向旁边。“都给小爷跪下！”他大喊道。这些贱民见了我竟然不跪？怎么可能？

没有人动。

“听到没有？跪下！”这回喊的是子爵本人。

还是没人动。

“跪下！我不想再重复了！“

可怕的沉默。

这时，一个人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畜生他妈给我去死！”黑影拿着锤子，冲了上去。公子哥旁边的护卫一看到，就立即出手。我回头，想发动轻功，却已经来不及了……

“咔嚓。”

他被扭断了脖子。

他是刚才送我和保罗的那个老者。就在刚才，保罗还骂他是个懦夫。

“看到没有？敢反抗我，就跟他一个下场！”公子哥怪笑着，不只是对那些道旁的百姓，还是对我们。

人们纷纷跪了下去。保罗张嘴，却什么都没说，拉着我离开了这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后面的笑声还在继续。

 

保罗在我旁边收拾东西。我和保罗住在一个房间。保罗正在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怎么了，怎么现在就收拾了？”我开口问道。

保罗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不然呢？我们明天就要走了。”

“难道你不准备继续和这对父子恶霸对抗下去了吗？”

“怎么对抗？”保罗转了过来，“你怎么对抗？一个秉公无私的县长就这么没了，下一个县长估计也会被他们收买，周边的县长肯定也是他们的人！我们到了省去告状，省政府肯定把这个案子推给周边的县，周边的县也一定会尽力阻挠我们重新到省里上诉！”

保罗又开始忙了起来。

“我们斗不过他的……”

“保罗，你看看这个东西行吗？”我拿出了一张纸。这是我抄传单的时候附带着写了一份的东西，是一份认罪书。上面除了那些纸条上的东西，我还附带了“谋杀朝廷命官”“屯兵蓄意谋反”“征收额外税收，回复旧礼陋俗”一类的罪名。

保罗和我很快达成了共识：这条东西足够让人被判一个立即枪决了。

保罗看了下面的东西。“认罪书，你使用第一人称写的，你准备用什么方法让那对父子在这张纸上面签名？”

保罗此时颓废地坐在地上。“签这种东西，无异于自首，你觉得我们现在有这个能量让他自首吗？”

沉默。

“站起来，别在地上坐着。”我说。

保罗站了起来。

我看向了窗外。今晚的月亮完全被乌云遮住，风在这里呼啸着。树枝一会向一边倒，一会又倒向了另一边。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武林中一向流传着这句话。今晚这种天气，是各大门派寻仇报恩的好日子。

“保罗，我有方法。”我坐在了床上。

“你有什么方法？埃德加，我们现在……”

“你过来，我给你说。”我向保罗招了招手。

保罗丝毫没有迟疑。他并没有放弃伸张正义的希望，直接凑了过来。

“再过来一点。”

“埃德加，你要干什么？”保罗已经坐在了我旁边。

“没什么。”

“咔！”

我一个手刀把保罗打晕了过去。我把保罗抱起来，放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吧，两天没合眼了。”

我披上了自己的黑斗篷，拿起了自己的这把剑，打开了窗。

保罗，你生活在法治社会，你的生活应该是光明的。你富有正义感，这段时间感谢你的帮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

但是，抱歉，我没有告诉你一些事。如果你知道了我的这副面孔，可能以后我就难以见到你了吧。

之前一个月我是皇都军官之女，现在我是武林盟主，埃德加。我看了眼保罗，努力记住他的样子，随后拿起了那张认罪书。

我运出内力，发动轻功，朝外面翻了出去。

有一句话说的很好：

善良的人永远善良，邪恶的人不一定邪恶。善良的人只能用善来对抗恶。

因此，最暴力的恶，应该用最暴力的善来制裁。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